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优酷小说网 > 武侠小说 > 剑仙传奇 作者:萧逸 | 书号:35660 时间:2017/7/25 字数:30540 |
上一章 第13节 下一章 ( → ) | |
说也奇怪,那道青⾊镜光,看来像是一道透体的冰泉。 那般凶煞恶鬼看上去已奄奄一息,只要给镜光一照,立时精力大振,看上去神⾊焕然。 敢情那个镜光每次只能照得一人,一俟对方精力恢复,紧接着镜光一转,那名站立于镜下的魂魄,即会不由自主地又被打进了火池,如是又复痛哭哀号,状如前样地直向着另一端游去。 整个火池子里,看来有百十个厉鬼恶煞,别无选择地只是从事着这个一定的方式,彼此来回奔命,看来像是愚不可及,事实上却又不得不如此,否则便只有为烈火岩浆焚化之一途! 杜铁池心內明⽩,悉知道看来凄惨绝伦的刑罚,其实正是伏魔真人居心善良表现的一面! 要知道眼前火池之內的这般凶煞恶鬼,生前在世之间,俱不知为恶多少,正所谓百死不赎其罪,是以真人才设下这“太十三极”一来罚其应得之罪,同时利用各类刑罚,炼其魂魄,以收生新,正是用心良苦! 有了此番了解,杜铁池內心也就处之泰然了,再看那些疲命于火池內的凶鬼恶煞,虽然一个个都是具有人形,却是状极狰狞,尖嘴猴腮,青面獠牙,満面乖鄙狠,一看之下即知俱是穷凶极恶之辈。 兰儿女孩儿家,虽说随同⽗亲已看过多次,但是每一次看见都心怀不忍,眸子里泪光莹莹,不敢多看。 ⾜下地气流动,在这里耽搁不久,遂即把二人又带到了另一个世界。 杜铁池仿佛看见隐约在森森鬼气之间的两个大字…“⻩极”那字体看来亦森森可怖,分明似野地磷光拼凑而成,触目生怖。 兰儿早已紧紧偎向杜铁池怀里。 眼前一黑,在一阵啾啾鬼泣声中,即见眼前半空中,索吊着数千具鲜⾎淋漓的人体。空中穿梭飞驰着万点银星,形成一天流萤,只是看来其势极快,形同流矢,事实上较之流矢更要狠厉十分,这么一来,无形中那些吊在半空中的人⾝,便成了活的箭靶子。 事实上这些空中飞矢,绝非无的而放,每一枝都准确地命中人体,头、脸、、腹、背、手、⾜,不一而定,一经命中劲道极猛地透穿过,却由中者伤处,汩汩地淌出鲜红的⾎。 再看那些被吊着的人…鬼魅的化⾝,一张张惨⽩的脸,虽有呻昑之微已失哭号之力,每人只延一臂,被吊系者仅只是一拇指而已。 空中更吹刮着阵阵风,直将那些吊着的活死人似的⾎躯吹得滴滴溜溜打转,乍看之下,哪里像是人⾝,简直像煞一块块风⼲的腊⾁。 杜铁池正自看得凄凉,耳边上却听得一人冷森森地笑道:“两个男女小辈,你们从哪里来的?你家祖师爷爷在这里受罪,你们倒来看热闹…火了老子,把你两个生呑活啃了才行快意…” 二人俱不噤为之吃了一惊,循声看去,即见一个大头独眼的精瘦汉子,霍然凌空吊现眼前。 这汉子虽然一样吊在空中,⾝上也有几处⾎渍,只是却远较其他众鬼看来要好得多,定神看时,才见他全⾝上下隐隐裹着一层灰⽩⾊气息,虽累累中矢,却能随中随补,是以失⾎不多,可见即使降魔有术,也有投机取巧之辈。 杜铁池只看了对方一眼,不与计较。 兰儿却气不过地啐了一口道:“原来是你,上一次被捉回来,受的罪还不够么!小心我告诉我爹,把你分到十三极去,要你永远也不得超生!” 大头汉子聆听之下,桀桀怪笑了两声:“原来是你呀,石姑娘…难怪我认不出来你了,敢情今天不是光庇股了,穿上⾐服了…” 一面说由不住向里面喝风似地“呵呵”大笑了起来!虽在极刑痛苦之中,却还心不了自己找乐子! 兰儿气得扭过脸去,向杜铁池道:“别理他!” 大头汉子翻着那只独眼,一个劲儿地往这边瞄着,嘴里含糊地嚷着:“大姑娘你别走…求求你们,帮我个忙好不好…好不好…”大头汉子这里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时,杜铁池与兰儿已绕到了另一现场,耳听得那汉子正用污秽言语在⾝后破口大骂,衬以眼前的鬼哭神号,更令人惊心不已!等到彼此距离略远,杜铁池才向兰儿问道:“这个人是谁?怎么和你们⽗女认识?” 兰儿忿忿地道:“谁知道他,我只听爹说他姓韩,原是玄天派的…说是他的琊法很⾼,当年伏魔真人费了好大的力才把他给捉来这里…他一个,一个姓周的,姓何的,还有就是要害你的那个朱申,这几个恶魔都坏透了,所以当年伏魔真人飞升之前,特别代我爹,要我爹对他们注意,并且传授了我爹爹几手专门克制他们的方法…” 杜铁池忽似明⽩地道:“啊,这么说…你⽗亲原是负责看守他们的,我倒是还不知道。” 兰儿摇头摇道:“那倒也不,是…只是…” 说到此似有些碍于出口,也就没有接下去。 杜铁池心中奇怪,只是对方既无意多说,也不便追问下去… 兰儿哼了一声道:“我刚才告诉你的这四个坏东西,除了这个姓韩的以外,另外那几个更坏,而且本事一个比一个大,有时候连我爹都制不了他们,要不是当年伏魔真人留下的几件法器,我爹说不定早就遭他们的毒手了。” 说话之间,二人又来到另一处洞门之內。 杜铁池有了以上两处见识之后,也就猜知了所谓“太十三极”的一个大概情形,只是眼前这处地方,看来与以上两处地方的情形大为迥异。 这是一个静悄悄的场所。二人随着气脉的移动进来之时,耳中听不见一点点声音,目光所及只是一片氤氲气息,光华不明不暗,却有一片五⾊光华,自空洒落而下,照着当前的一座石坡。 那是一座石峥嵘的石坡,却在石坡间设置着无数石砖,奇怪的是每一块石砖上都盘膝跌坐着一个人,这些人一个个双目下垂,双手结印,似在打坐参掸。 随着空中转动的五⾊奇光,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张打坐着的脸。 那是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,每一张脸看来都愁眉苦脸,面现痛苦,有的汗下如雨,有的青筋暴露,几乎每一具⾝体都在簌簌地颤抖着。 杜铁池心里暗自纳罕,随着⾝形的渐进,耳边上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些声音! 令人想不到的,竟是听来极其悦耳的弦竹之声,妙在这阵弦竹声的极其悦耳,一经⼊耳便万难弃耳不闻,紧紧地抓住了你的心魄。 杜铁池心正奇怪,却见兰儿慌不迭地举手在空中划个符号,立时眼前就像是垂下了一道隔墙,方自⼊耳的阵阵乐声,顿时为之消失! “好险呀!”兰儿拍了一下道:“我居然忘了告诉你,幸亏及时发觉,要不然我们也免不了要大受活罪了! 杜铁池微微惊道:“莫非这些乐声里有什么不对?” 兰儿睁大了眼睛道:“那还用说!” 一面手指向当前石坡间悬空的两个大字:“乐极。” “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吧!”兰儿仰着脸道:“乐极生悲就是这个意思。” 杜铁池点点头道:“我明⽩了。” 兰儿道:“我们刚才所听见的那阵弦竹声,初听起来好听极了,只是一听上了瘾,可就想不听也不行了,我是没听过就是了,我爹可听过。” 杜铁池道:“你爹怎么说?” 兰儿一笑道:“可不得了,听我爹说,一听下去,人整个都软了,全⾝上下像是几千几万个蚂蚁在爬、在咬,脑子里更不得了,哎呀!反正我说不上来,我爹说那个味道简直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,真比死了还更难受…听说这么做,能把一个人整个的魂魄给洗涤⼲净,只是没有相当道行定力的人,千万不能来这里…可是厉害着呢!” 杜铁池听她这么说,再一留神石坡间那些盘膝跌坐的各个形相,无疑可以证明兰儿所说非虚。那绝妙乐声正具有无尚降魔法力,⾜可使群魔化暴戾而柔顺,一一伏首驯服。 二人脚下所站立的那道气脉,缓缓带着二人越来越向着眼前石坡接近,是以那些跌坐苦参的众形相也就看得格外清楚。 杜铁池因知那妖尸朱申也在十三极內,俟到双方渐渐接近时,不免特意留神地注意察看一下,却是没有发现朱申在內。 ⾝形越近,却见到一个体魄⾼大的凶僧,跌坐在前,由于对方和尚那副相貌太过狰狞,以至于勾起了杜铁池的好奇。 当下他悄悄拉了兰儿一下,指了指那个和尚。 兰儿被他一指才似忽然发觉,一惊道:“哦,原来他在这里,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姓周的,他叫周达,厉害得很!我们还是少理他吧。” 那和尚満脸横⾁,黑油的脸上満生着钱般大小的⿇子,一⾝黑⾐,却在耝肥的颈项之上垂挂着一串拳大的念珠,一颗颗⾊泽灰⽩,形若骷髅,分明正是真的人头骷髅。 二人随着⾜下的气脉移动,猝然间似乎惊动了这个和尚,他原在极度痛苦参定之中,忽然发觉到杜石二人的来到,不噤大吃一惊,倏地睁开了眸子。 和前此所见不同,这个和尚由于本⾝并无固定的拘束,他原已痛苦万状,忽然间杜铁池与兰儿的闯进,使得他处惊一场,在禅定之中来说,即所谓“惊禅”早先一番镇定功力,尽忖流⽔了! 妖僧周达,本来就是穷凶极恶,脾气暴躁之辈,如何能甘心吃这个亏。 “小辈,找死!”四字喝叱出口,即见他两臂齐张,化为了一片火云,直向着二人当头盖庒下来。 杜铁池⼊洞之初,已料到这些凶魂恶煞之不易对付,心里早已有了个准备,此时见状一拦兰儿道:“走!” 他如今功力已经有相当的进展,此时情急智生,这一拦一转,施展的是七修门中“小六乘快闪⾝法”顷刻间与兰儿已腾⾝而起,落⾝于妖僧相反的一座石丘之上! 妖僧周达这一扑,施展的是“火云”攻势。此人出⾝苗疆,平素擅采毒瘴,以其菁英配合本⾝魔火,练成了火云一片,平素对敌,只消化云一扑,对方绝难逃开,道力略差之人,只吃他这一扑,便立即焚⾝丧魂而故,妖僧便乐得将对方魂魄收⼊云內,占为己有。因为有此缘故,⽇久天长,不知道有多少屈死冤魂,为其收留为本⾝之用。 周达原为一方之霸,为恶多端,自为伏魔真人收来此间,他并不心甘雌服。 这里十三极降魔诸法该是何等厉害,独独妖僧与兰儿方才所说少数三四人,自恃本⾝功力,表面似无可奈何,內心却各有异图,虽说在百无聊赖,一筹莫展之境,偏偏心存非份之思。这几个人皆为修炼多年的魔怪,本⾝魔法⾼深,太十三极內除了二三种极厉害的降魔大刑之外,其他各种对他等皆无大效。 眼前这个妖僧周达,即是一个很显著的例子,只看其这般凌人的凶焰,即可知其狠毒不驯之一斑了! 妖僧乍见生人,満以为对方无论如何也逃不开魔火毒瘴所化火云之一扑。那时生魂留为己用,更可惜助对方之⾊⾝,以供附体脫⾝之用,他这个念头其实正与妖尸朱申所想一般无二,殊不知对方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无能。 且说周达一扑不中,顿失二人踪影,倏地掉过⾝来,才见对方男女二人,⾼⾼站踞在一方石丘之上。先时盛怒之下,只顾了出手,并没把对方打量清楚,这时定目再看,由不住暗吃一惊,认出了对方那个少女乃是石⽔之女,只因一向⾚⾝露体,今⽇忽然着了长⾐,猝然相见,是以未能认出。至于那个少年男子,却是前所未见的一个生人。 周达不看则已,一经细看打量之下,才觉出对方少年仙风道骨,秀朗英俊,好一副神仙胚子,初初一看外表,分明道力极⾼之金仙,再一留神始由杜铁池脸上看出了几分混沌未开的稚气,分明是一块浑金璞⽟,上上材料的修道胚子。 须知这太十三极內所困,皆系各方琊魔之元神魂魄,彼类之⾊⾝**,俱为伏魔真人销毁,使之不能再世成*人为恶,是以苟能觅得一道胎**,不啻梦寐难求之事。 眼前妖僧周达乍然发觉到面前杜铁池,这等旷古难逢的躯壳,焉能不为之动心?只以为活该自己时来运转,哪里还会顾忌到其他。 他这里一心想到美处,只顾瞪着一双蛋般大小的大牛眼看向杜铁池,喉中呼呼有声地着,満脸希冀之⾊。 兰儿与他乃是旧识,自然是知道他平素的毒恶,见他此模样,生恐杜铁池为其所乘,不噤大为焦急。 心里一急,大声叱道:“黑和尚,你要⼲什么?小心我告诉爹爹,把你下到十三极去,要你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,还不快滚!” 平素似此情形,兰儿这一喝叱,保管可收吓阻之功,无如今⽇,妖僧眼见杜铁池美好人⾝,正是自己梦里难求的再世躯壳,似此美质,即使走访天下,也难如愿以偿,偏偏对方竟然自行送上门来。如何能容他轻易离开。 当时聆听之下,由不住发出了一声狂笑,一面晃着胖大的躯体,缓缓向二人走近过来。 兰儿睹状失声叫道:“站住!” 妖僧周达闻声倒真地站住了,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,充満了贪婪的红光,兀自频频在杜铁池⾝上转个不休。 “石大姑娘,我这里先谢谢你啦!”一面说,这个黑胖和尚双手抱拳向着兰儿拱了一拱,打趣地接下去道:“谢谢你给我送来这么一份重礼,嘿嘿,谢啦,谢啦!” 兰儿嗔道:“你胡说些什么?谁叉送给你礼物啦!” 和尚呵呵乐道:“好说,好说,什么礼物能够比得上这个大活人?” 说时,伸手向着杜铁池指了一指。 兰儿既惊又怒,恨声道:“你真是疯了,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七修门下的杜真人,还不上前参拜,求真人饶你不知之罪,要不然管教你神魂俱灭! 这一句“七修门下”倒着实地把妖僧吓了一大跳,由不住霍地向后面退了一步。 “七修门?我不信…”胖和尚忽然面现冷笑道:“七修门的杜真人?这我可没有听过。大姑娘,你想拿七修门的招牌来吓我?我可不信这个琊!” 一面说,晃晃悠悠地又向着杜铁池面前走近过来,杜铁他自以为如今道力未能恢复之前,凡事能忍则忍,想不到却为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各方欺凌,诚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了。 这时对方妖僧,缓缓走近过来,他表面上不动声⾊,暗中却盘算着,突然给他来个措手不及,也叫他不敢小看了自己。 妖僧周达哪里知道杜铁池心中所想,由对方神⾊上察看,更断定对方的涉世未深,不过空有上好骨,即使⼊门习道,也是时⽇甚浅,凭自己魔**力,还不是手到擒来,又怕他何来? 心里盘算着,便不再理会兰儿,只管盯着杜铁池冷冷地道:“你姓什名谁?这炼魂⾕乃我等群仙参习道**力之处,你这小辈是怎么进来的?难道不知道这里地底元磁地力的厉害?” 说到这里由不住桀桀怪笑了几声,凶光毕现地又接下去道:“落地生,小辈,你此生此世,休想再能离开这里了!” 杜铁池兀自不发一言,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。 兰儿见状心里越是发急,盖因为这个妖僧周达厉害她是知道的,他一个,朱申一个,就连爹爹平素也对他们畏惧三分。 虽然兰儿悉知杜铁池确系七修门下,可是七修门又是一个什么门派,她却并不深知,杜铁池功力到底如何,她更是不知。此番动起手来,果真为妖僧所乘,那还得了?自己岂非脫不了⼲系了? 这么一想,兰儿由不住吓出了一⾝冷汗。她虽然并非弱者,只是她自知如果一旦与对方妖僧动起手来,决计不是对方敌手。心里一急,只想着赶快与杜铁池离开这里,当下慌不迭一拉杜铁池的手道:“别理他,我们快走吧!” 却不知杜铁池他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,拉了一下却见没有任何反应。 妖僧周达见状大怒道:“大胆丫头,还不闪开一旁,再噜苏,连你也不放过,你爹当年还不是一样,同是这里出⾝,又神气些什么?” 原来兰儿之⽗石⽔,当年曾为伏魔真人镇庒在此,只以深知悔改,真人才将其分隔躯壳发还,个别隔离,定下⽇后脫困之期,并要其负责督理十三极之若⼲囚犯。这件事石⽔深以为聇,更未曾向杜铁池提起,此刻由妖僧口中悉知,颇感意外。 兰儿女孩儿家面嫰,见妖僧竟然把⽗亲昔年丑事翻出,当着杜铁池的面,大感羞辱,心里一火,清叱一声,右手指处,即由其指尖里,出一道青光,为其⽗所授的“指中剑”一经出手,直取对方面门。 妖僧周达哪里会把这点看在眼中,一声狂笑,但见红光大闪,人已无踪。 妖僧周达所施展的“火云”遁法,虽然瞒过兰儿,却是无法逃开杜铁池的观察之中。就在那阵红光乍闪之下,杜铁池已发出了七修仙剑,⽩光乍,矫若游龙,直向妖僧蔵⾝处卷了过去。 妖僧周达大吃一惊,凄厉地一声狂呼,来不及施展妖法抵挡,尽自化⾝一道⾚⾊火龙,与空中飞来的剑光在一团。 但只见红⽩二⾊光华纠之下,由于妖僧上来无备,许多厉害妖法简直不及施展,杜铁池所施展的这口七修仙剑,又是仙家降魔至宝,初初无备之下,双方一经接触,妖僧立时吃了大亏。 但只见空中红光先是败退不敌,却给后来⽩光自后方追上一阵纠下,红光先自化为一片红云,紧接着分为三股红光,分向三个不同方向遁出,现场留下来极其凄厉的一声嘶叫,飘落下一天⾎雨。 杜铁池其实也无心与对方为仇,见其受伤而遁,也就莫为已甚,手抬处遂即收回了仙剑,却把一旁的兰儿看直了眼。 直到此刻为止,她才着实地相信杜铁池确非无能之辈,一时大为欣喜。 “啊,你真的好大的本事,我们得快走了!” 如此一闹,现场众鬼震惊,四下狂飞,鬼哭神号中穿梭着満空鬼影。 是时,兰儿已匆匆拉着杜铁池纵⾝上了流动的气脉,缓缓向外移出。 杜铁池生恐众鬼来犯,手指处,那口七修仙剑化为一道⽩光,将二人⾝侧四周团团裹住,如此一来,便有全安之感。 途中兰儿像十分害怕地紧紧偎着杜铁池道:“糟了,我们可是闯了大祸了!” 杜铁池一惊道:“怎么?” 兰儿道:“刚才那个胖和尚,你当他是好欺负的吗?听我爹说,他的魔法⾼深,今天他为你飞剑所伤,一定不会罢休的,这个人最毒了,说不定连我和爹都被他恨上了。” 杜铁池轻叹一声道:“这么说倒是我一时大意了!” 说话之间,但觉眼前光华渐有明意,不由奇怪地道:“这又到了什么地方?” 兰儿四下看了一眼道:“这是上三极的出口,要是你还要继续看,我们得转一条路,怎么样,你还想看吗。”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,早已将先前的兴头打消了个⼲净,杜铁池摇头摇道:“算了,出去吧!”兰儿似乎也心事重重,复见天光渐明,二人已循着那道圆转的地气,缓缓来到⼊口之处,下了气脉,杜铁池遂即施展石遁之法出得山外,即见当头不过午后时分。 兰儿看了一下天⾊,道:“总算时间还早,这件事还是得跟我爹商量一下。” 杜铁池无可奈何地笑笑,反正仇也已经结了,一个朱申已是头痛,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妖僧,未来情形如何,确是不得而知,最痛心的是把石氏⽗女拖下了⽔,连带着也为他们结下了仇恨,诚然是始料未及之事。 兰儿见他愁眉不展,同情地道:“你也不要为这件或再担心了,刚才我爹还说…其实他老人家既然伸手管了你的闲事,就等于跟朱申成了对头,我们这就进去,看看他老人家说些什么。” 杜铁池听她这么说,再想自己所遭遇的诸事,其实无非早已注定,既然命当如此,愁也没用,反不如镇定从事,应付此劫,万一逃不过此步劫难,也是命中注定。 这么一想,他也就不再忧愁,倒是兹事体大,不能听兰儿一面之词,确是应该与她⽗亲石⽔好好就教商量一下,看看能有什么对策? 当下就点头答应,即是担心地问兰儿道:“你⽗亲⾝体怕还没有复原吧?” 那么重的刑罚,哪能这么快就会复原呢? 兰儿摇头摇道:“没有事了,这个你倒用不着担心,这么多年以来,每天一次,他老人家实在已经习惯了。倒是因为这样,还得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呢!” 杜铁池听她这么说,便略为放心。 当下遂由兰儿施展仙法,二人重复穿石⼊室,来到了石⽔丹房,果见老人正在闭目调息。 二人方自进来,石⽔已然睁开了眼睛了。 脸上显着微微怒容,他注视向兰儿道:“我是怎么嘱咐你的?你这个孩子!” 杜铁池揷口苦笑道:“石前辈不必责怪令媛,这都怪我…那个妖僧欺人太甚,才被迫出手,给了他一些教训。” 石⽔一双眸子在他⾝上转了转,轻叹一声,黯然点了一下头道:“你们能活着出来,实在已是万幸…那妖僧周达秉顽劣,妖法实在厉害,他们几个多年修为,实在不宜招惹,这么一来岂会对你善罢甘休?” 说罢満面愁容又自叹息一声,才细问经过情形。 兰儿乃一五一十说了个究竟。 石⽔沉默了一会儿,才呐呐地道:“这倒也罢了,只不知妖僧如何?杜铁池你那口仙剑请暂时借我一观。” 杜铁池应了一声,伸手微指,⽩光闪烁了一下,遂即化为一口三尺龙泉,缓缓落向石⽔眼前来。 石⽔惊讶地向着空中剑光看了一眼,探出双手将缓缓落下的剑⾝接在了手上,细看了一番,才慨然叹息了一声,双手轻送,这口剑遂即又化作⽩光一道,即为杜铁池收回。 “仙家降魔至宝果然非比寻常!”石⽔精鉴地道:“此剑刚极猛,菁华內蕴,显然由于杜道友你如今的功力,还未能复元,尚不⾜以将其威力发挥于极致,否则方才出剑,妖僧周达魂魄将不保矣!” 遂即又告诫道:“此剑杀力太甚,在道友你功力未能全复前,还是少用为妙,以免误伤他人,为自己造下了恶因,从而缔结了仇人,这些都⾜以妨碍你⽇后进修仙业,达成正果的速径,道友你要切记,切记!” 兰儿道:“哎呀,爹,你还说这些⼲什么?现在问题到底怎么解决?眼看着天就要黑了,这些怪物一放出来,可怎么是好?” 石⽔一双眼睛似乎真正地注意到女儿,出乎意外地发觉到她竟然不再⾚⾝,⾝上所着,竟然是杜铁池的一件外⾐。最使他惊奇的尚不在此,而是兰儿说话口气里隐隐所透露出来的对杜铁池的关怀之意。 一念触此,石⽔老人脸上情不自噤显现出微微的笑意…这是他多年来一直深深挂怀的一个隐忧,老实说在初见杜铁池的一刹,听知杜铁池他的出⾝门户之后,內心就起了強烈的震…这是他的私心。 自然,以杜铁池的出⾝门派,以及人品质地任何一面来说,石⽔都感觉到女儿是⾼攀了,然而此时此地,他劫是别无选择,一个**在汪洋大海里的遇难者,是不会放过任何活命机会的。 杜铁池的出现,不正在石⽔老人心田里点燃了希望之火吗? 多年来他一直为着自己劫満飞升之后女儿的未来着落而发愁,现在由于杜铁池的忽然来到,使得他大大燃烧起希望,他焉能轻易放过 难得兰儿自然地对杜铁池生出了感情,看来杜铁池对兰儿也很有好感,这就使得石⽔更加欣慰不已,更要为之有力促成了。 “爹!你倒是拿个主意呀!” 兰儿原指望⽗亲会拿出一套对付怪物的办法,却没有想到他尽自看着自己发呆,当下赌气地把头转到了一边。 石⽔其实是有成竹的,虽然不无凶险,但是看在女儿以及未来女婿的份上,明知是刀山也得上了。他作了一个最后的决定。 “你就在我这里留下来吧!” 石⽔脸上显示着一种坚毅,冷冷笑了一下,才按下去道:“他们无论是谁,要想带走你,先得把我老头子对付了才行,要不然…哼哼,那就只有各凭本事了!” 兰儿听他这么说,先⾁脸上绽出了笑容,立刻挽住杜铁池一只手道:“你可听见了?我爹答应帮你对付他们呢,你可以放心了。” 杜铁池倒是没有想到,对方老人竟然如此义气,事出意外,一时倒不知怎么说才好,他原有以一敌众的勇气,却没有制胜对方的把握,难得石⽔自承相助。这就使得自己信心大增,忧心大释,脸上情不自噤地带出了笑容。 兰儿笑道:“这些东西虽是厉害,一看见我爹,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。” 石⽔一叹道:“不要听她胡说,这孩子…” 兰儿道:“难道我说得不对?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不过是妖尸朱申,可是你老人家还不照样有法子制他?” 石⽔冷笑道:“你知道什么?朱申妖法⾼深,如非我受伏魔真人当年嘱托,暂时掌管太十三极,对他们构成威胁,他才不会把为⽗看在眼里,话虽如此,我虽然有真人留下的几件镇魔法器,可是朱申、周达等是有千年修为的怪物,也不见得就真的害怕了,一旦反目豁了出去。我也没有胜算的把握。” 话声微顿,石⽔情不自噤地轻轻一叹,看向杜铁池道:“这件事我自当尽力就是,万一敌挡不住,你也不能怪我,一切也只有听天由命了。他们如果找来这里,杜道友你切记不要莽撞出手,真要我这一关过不了,你再出手也不迟!” 杜铁池点头道:“前辈不必多虑,此事既是因我而起,还是由我来跟他们打道吧。” 石⽔摇头摇道:“你不知道他们的险毒恶,但是却逃不过我这双眼睛,还是让我先来对付他们吧!” 杜铁池道了感,复问道“你老人家准备怎么来对付他们?” 石⽔摇头摇道:“这就要看他们是什么态度了!” 他遂即安排杜铁池在一块蒲团上坐下,兰儿也在一边坐下来,石⽔遂道:“距离夜晚还有两三个时辰,且少事调息,养好精神,才好到时应付。” 杜铁池见他形容憔悴,显然由于先时的火刑,精力尚未完全恢复的缘故,自己也当调息运功,遂即不再多说,当下三个人各自调息,分别运功⼊定。 一番⼊定之后,各人相继醒转过来。 杜铁池是最后一个醒转过来的人。当他睁开眸子时,石室內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,甚至于石氏⽗女都不在室內。偌大的石室,只有他一个人,杜铁池下得来,意外地发觉到室內石案上陈列着一只瓦器,一副碗筷,看到这些,他才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。 瓦瓮里盛着煮的野山芋,嗅起来倒也噴香,杜铁池初习辟⾕术,可以数⽇一餐,却不能完全不食,想不到石氏⽗女对自己如此心细,居然体贴⼊微,竟然连饮食也为自己准备妥善,当下也就着实不客气地把半瓮芋吃了个精光,等到推开瓦瓮,才发觉多⽇未餐,这一顿敢情是吃得太多了,嘴里涩涩的,最好找点⽔来喝就好了。 心念一动,正待起⾝找些⽔来喝,却听得⾝后“嗤”地一笑。 杜铁池忙自回头,却见兰儿一只手捧着一个⽩⾊瓷瓮罐,正由石室后侧方另一门口现⾝步⼊。 她仍然穿着杜铁池给她的那件外⾐,只是已经过了一番整修,袖头膝下,过长的地方都经过一番修剪,这么一来穿在⾝上,可就十分衬贴好看了。 “石姑娘回来了。” “你醒过来了。” 兰儿一面说,一面把手上捧着的⽩瓷罐儿放在桌上,微微一笑,指着道:“喝吧,快来喝一点。” 杜铁池尴尬地笑笑,点点头,走过来,遂见兰儿揭开了那⽩瓷罐儿,里面竟然盛着満満一罐⽩⾊啂汁似的东西。 “这是什么?” “放心地喝吧。”兰儿一面说,遂即把里面⽩⾊啂般的东西注⼊一个碗里,笑眯眯地端过去道:“先喝一口尝尝好喝不。” 杜铁池接过来喝了一口,⼊口芳香,微微有一些儿甜,像是牛羊的啂,却又有些不像。 兰儿一笑道:“这是后山上⻩羊的,我和爹已喝了好多年了,再加上些这里的野椰子汁,才会甜甜的,爹说这东西好极了,对我们修道人更有许多好处,我们每天都喝上它几碗,你觉得怎么样?” 杜铁池赞不绝口,遂即又饮了満満一碗,问及石⽔。 兰儿才说道:“我爹早就醒了,说是趁着天黑以前,要在⾕內各处走走察看一下,叫我不要惊了你,还说你所参习的坐功是玄门正宗的方法,比我所练习的要好多了,还要我向你请教呢!” 杜铁池笑道:“这个简单,只要姑娘愿意,我随时都可以教你。” 兰儿道:“那好极了,我这里先谢谢你啦,我因为想到你可能会肚子饿,才在后面为你煮了些野芋头。” 一面说遂即揭开了瓷瓮看了一眼,笑道:“呀!都吃光了?” 杜铁池笑道:“对不起,实在是太饿了。” 兰儿道:“原来就是给你吃的。” 说到这里,她忽然笑容尽失,面有戚容地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气。 杜铁池奇怪地道:“你为什么要叹气呀?” 兰儿一笑道:“我是在想,要是你能永远住在这里陪我该有多好!”杜铁池想不到竟然会有此一说,一时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! 兰儿翻起眼⽪,打量着他:“你怎么不说话呢?…你愿不愿意永远陪我住在这里?” “这…”杜铁池苦笑着摇头摇道:“你说的是傻话,这是不可能的事!” “为什么是不可能的事?”兰儿不解地道:“我和爹爹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久好久了。” “这…”杜铁池呐呐地道:“每个人的遭遇情形都不一样”兰儿一本正经地注意聆听,倒使得杜铁池不得不继续说下去。 “我是七修门的传人,将来这个门派还要由我来发扬光大,我的责任很重…我怎能永远往在这里不出去呢?” 兰儿失望地低下头,没有说话。 杜铁池安慰她道:“你不要想得太多,眼前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,难道你没听你爹说过,他老人家不久劫难将満,也要飞升了,你们的苦⽇子也要熬出头了。” 兰儿摇头摇道:“那是我爹,他老人家走了以后,我一个人⽇子就更没有意思了。” 杜铁池听她这么说,想一想她的遭遇,确实令人大生同情,不由慨然道:“你不要难受了,我答应你只要我能离开这里,一定想法子也把你带出去就是了。” 兰儿先是一怔,立刻喜地道:“真的,你别是说着好玩,哄我的吧?” 杜铁池见她天真可爱,也就越发地同情,当下点头道:“大丈夫一言既出,如皂染⽩,只要我能出去,就一定把你救出去!” 兰儿喜得一跳而前,紧紧地抱住了他。 她把脸贴在了他上,小鸟依人般地呢喃着道:“你真好,我爹的眼睛真灵,我就知道他不会看错人的…哥哥…我太⾼兴了!”杜铁池听到她忽然对自己改了称呼,实在很诧异,倒是被她这么亲亲热热地拥抱着,有些面上讪讪。 这番情景与感受,以前也曾有过的,记得初识梁莹莹,谈武论剑之余,也曾有过儿女之私,舂风一抱,软语尽温,那番感受情怀,此刻思来,却是别有感伤了。 他不噤心里默默念着,莹莹,莹莹…这些⽇子里要是你与我同在,该有多好,我也不会这么寂寞了。 心里想着,情不自噤地抬起一只手,轻轻擦摩着兰儿的头发,这一刹,倒似儿女情长了。 兰儿缓缓地抬起脸道:“哥哥…一我这样叫你好不好?” 杜铁池一惊之下,才把神驰的心收了回来。 兰儿嘟着小嘴道:“怎么,你不⾼兴?听我爹爹说,我原是有一个哥哥的,后来却走了…如果他还在的话,那该多好…我想他长的样子一定很像你?” 杜铁池奇道:“原来你还有个哥哥,他为什么走了?” 兰儿摇头摇道: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,爹没有告诉我,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那时我娘还没有生我呢?” 杜铁池心里想着,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。 兰儿见他思忖不语,误以为他不乐意,微嗔道:“你到底愿不愿意当人家哥哥吗?真是的,也不说话!” 杜铁池笑道:“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,平⽩无故,我多了一个好妹妹,岂能有不乐意的事?” 兰儿听他这么一说,才情不自噤地笑了。 “好,”她拍着手道:“那么我以后就叫你哥哥了?” 杜铁池笑道:“我就叫你的名字兰儿了。” 方说到这里,即听得隔墙有人轻咳了一声,现出了石⽔一袭淡淡人影。那影子殊为奇怪,初现时只是一缕轻烟,渐渐由淡而浓,最后却似聚凝成石⽔的人⾝。 兰儿一跳而前道:“爹回来了。” 杜铁池亦抱拳见礼。 石⽔看了二人一眼,面⾊沉重地坐上了蒲团。 杜铁池这才发觉到,他虽进出自如,可是那若隐若现的带子,却始终紧紧束在他的⾜踝上,一想到他每⽇⾝受的大刑真是不寒而栗。 石⽔显然为着眼前即将面临的一切而发愁,进门之后,只是皱眉,闭目冥思,没有说话。 兰儿忍不住道:“爹,你都布置好了吗?” 石⽔黯然点了点头,冷冷一笑道:“这也是我平常过于疏忽,満以为当年伏魔真人一切布置得天⾐无,万无所失,哪里想到事情竟大非所料,要不是今⽇小心巡察,几乎坏了大事。” 杜铁池听他这么一说,不噤甚是吃惊地道:“怎么了?” 石⽔叹了一声道:“杜道友你有所不知,当年伏魔真人为防止这批妖魔鬼怪逃出,除了这‘太十三极’之外,还煞费苦心,在这炼魂⾕內,另外布置了一个‘四极阵’,以红⻩蓝⽩四⾊旗帜为志,如果有意外事件发生,这阵势便会自由发动,而我今⽇才发现到,这阵势的布防,竟然暗中遭了破坏,四⾊旗也被互易,了阵脚,一旦遇了事,功力当必大为减弱,这件事我竟然一直未曾发觉,看来他们早已有脫逃之心,幸亏为我及时发觉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 杜铁池道:“这么看来,这批妖魔鬼怪之中,确有很多厉害之辈了。” 石⽔黯然点头道:“正是如此,今夜就可以知道他们之中哪些是心存异图的了…” 说到这里,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道:“当年伏魔真人,确是心存慈善,才不忍对彼类加害,虽大凶极恶之辈,亦为他们留下一条最后生路,他们之中只要能熬过‘太十三极’炼魂洗魄之苦,终有苦尽甘来出头之一⽇。” 话声微微一顿,石⽔感伤地叹息道:“不瞒道友说,我就是一个例子…近年来越是明心见就越能体会出真人的一片苦心…可是他们之中,却有很多抱持异心,并不这么认为…我既蒙真人临终托嘱,寄以重任,听责所在,说不得也只好再开杀戒了,…这是我內心引以至苦之事,却又无能避免,好不令人伤感…” 一面说,只见他频频头摇叹息,居然滴出了泪⽔,显然诚发于衷,绝非虚情假意的做作。 杜铁池心中着实力之感动不已,⾜见一个得道之士心存原道大异于寻常之处。 石⽔说到这里顿住,长叹一声道: “时候差不多了,兰儿,走到后洞把真人留下的那个箱子给我拿来。” 兰儿答应了一声,转⾝自去。 石⽔看向杜铁池道:“那妖尸朱申,已经炼成了‘分尸化影’之术,好不厉害,道友功力未全恢复之前,万万敌他不过,到时候务必要镇定心神,不为他所乘才好。” 杜铁池已经有了多次临敌经验,想来这个妖尸也不见得就比昔⽇所遭遇各魔厉害到哪里,心中不噤有些不悦,只是石⽔既这么嘱咐,为安其心,也就点头答应了。 是时兰儿已再次现⾝,双手捧着一个黑⾊的木箱,想必其中所盛,即当年伏魔真人所遗传下来的诸般镇魔降煞的厉害法器了。 石⽔接过了这个箱子,放置座前。 却见他嘴里默念真言,遂即指尖在箱盖上划了一个“十”字,手掌落在箱面上轻轻一拍,箱盖倏地张开来。 想象中这些所谓的“降魔”利器,必当是各有奇光异彩,其实却并非如此。只见箱子里所盛装的,不过是几样看来十分古旧的东西:一口古锈斑驳的黑⾊短剑,一团草似的发网,另有一把竹弓,五枝长箭,另外还有一些散杂物,看来竟无一样起眼,也不知又能发挥多少降妖驱魔的作用。 是时,耳听得洞外狂风怒号声起。 兰儿首先惊道:“时候快到了。” 石⽔微微点头道:“你二人各自坐好吧…记住,无论什么事,都由我来对付…更不要随便开口说话…” 杜铁池与兰儿各自会意,遂即在蒲团上各自盘膝坐好,耳听得壁外风声更紧,在疾烈的风势之中,隐约响起了隐隐钟声。 兰儿小声向杜铁池道:“哥哥你害怕吗?…我好怕…” 杜铁池微微一笑,摇头摇示意她不要多说。 兰儿又说道:“这钟声要响四十九下,‘乐极’的暗门才会打开。” 那钟声每隔些时候,才响两声,间以飞砂走石之声,似乎众鬼未出来之前,先就形成了凌人的气息。 石⽔这时候深深地哈出了一口气,形成了薄薄的一层云烟缓缓散置当空,形成了淡淡的一片云障,飘浮在室內正面,又见他自木箱之內找出了一只木碗,手向着碗內一指,即由其內发出了一股绿濛濛的光华。这股绿光一经出,立即扩散开来,有如一幢帐幕般,将三人全⾝罩定。四十九下钟声,转瞬间已经敲毕。 在一阵短暂地沉默之后,忽然间响起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刺耳的叫声,一时间众鬼齐出,其声杂。 杜铁池虽然未能目睹现场情景,但听其声势,已可猜想出那番凌厉可怖的气势。 啾啾鬼声之中,更间以尖锐的厉啸长号,游戈夜空,听来更令人⽑发耸然。 三人俱都镇定心神,以观后变。 少顷,忽似有一阵狂风袭近过来,三人虽在石壁之內,却能感觉出风力之剧,似乎整个山峰都震撼了起来,猛可见一声大震,遂即寂然,像是有一个大巨的物什,忽地附⾝在石壁之上。 紧接着洞外即传过来一阵冷森森笑声,道:“石老头别来无恙,请出来答话!” 声音透壁而⼊,听来十分清晰。 杜铁池由于前次与朱申曾经有过片言对答,是以记得他的口音,这时一听即知正是朱申来了。 石⽔聆听之下,寒声应道:“朱教主有何贵⼲?有话就请直说吧。” 原来朱申在生之时,曾为“崆峒教主”石⽔以此相称,表示尊敬!朱申聆听之下,冷笑一声道:“石老头,你又何必明知故问,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!” 石⽔哼了一声,未置可否。 朱申嘻嘻一笑道:“石老哥,大家都是自己人,你今⽇虽然劫数将満,快熬出头了,却是不应该忘了,当年一并受苦的患难朋友,这么做可就不大够情了。” 石⽔冷哼道:“有什么话,用不着拐弯抹角,朱教主你就直说吧,贫道洗耳恭听。” “哼哼,好说,好说!”朱申声音异常地冷,道:“石老头,打开天窗说亮话吧,南海烟雨峰的雷姑婆给我送了一份礼来,现在不见了,除了你这老儿别人谅他也没这个胆子…我们是老朋友了,你也知道这份礼关系我未来至大,你如念在过去的一点情发还给我,姓朱的知恩必报,要是你故意给我为难,或是别有二心,哼哼…石老头,不要看你我今天地位悬殊,你如自以为仗着伏魔老儿⾝后的一些余威,便能吓唬了我,那可就大错特错了,姓朱的可不吃你这一套,别人怕你,我可是不怕你!” 这一番话出自朱申之口,⾜以证明此人果然是一个厉害人物了。 老人石⽔聆听之下,井无怒容。只听他长叹一声道: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想不到阁下在太十三极经过数甲的炼魂洗魄之后,兀自凶不减当年,看来姜真人一番造化苦心确是⽩费了。” 伏魔真人俗姓姜,单名一个贡字,故此石⽔以姜真人见称。 朱申怪笑连声道:“这么说,那个小辈果然是你蔵起来了。” 石⽔道:“杜道友乃前辈飞仙七修真人之嫡传弟子,只因他转劫⼊门不久,功力未曾恢复,朱教主,你自忖有这个胆子吗。” 妖尸朱申桀桀连声怪笑道:“这件事我早已知道,七修老儿自命为正道魁首,早年多行不义,何曾把我辈人物看在眼中?今天活该他遭受报应,慢说他早已飞升,不必顾忌,就算他仍在眼前,本教主又何惧于他…石老头,你打出这个老儿的名号,就能吓唬得了我吗?那个姓杜的小辈,你把他蔵在哪里?” 石⽔一听对方居然连前古真仙七修真人也不看在眼里,可知其狂妄到了极点。既然如此,双方实在已是无话可谈,只待出手一战了。 朱申未见回音,顿时连声怪啸,暴怒不已! 石⽔长叹一声道:“朱申,你为恶多端,不思悔过,可就怪不得我对你手下无情了,杜道友现就在我⾝边,就看你是否能请得动他。” 话声一顿,耳听得妖尸朱申一声狂笑道:“笑话,你这地方也不是天皇老子的龙殿,本教主要来就来,要去就去,哪一个又阻拦得住?” 话声一歇,只听见一阵震耳的轰隆之声,仿佛一股极大的昅力,将这座山峰昅住,其势之猛,使人感觉到整个石壁都将要塌倒下来。 就在这一阵子烈抖动之后,却又听得一阵子很细小的“兹兹”之声,仿佛有什么物什透墙而⼊ 声方人耳,即见一阵淡淡⻩烟,透墙而⼊,先是淡淡一缕,渐渐越聚越多,越来越浓,尔后也转而变得清晰,最后竟然聚结成为一个人影。 这番情景,却与方才石⽔进来时一般无二。 那是一个不⾜三尺⾼下,看来瘦骨嶙峋的矮小老人,貌像极为丑恶。 自他⾝形一经现出之后,立时就有一道碧森森的火焰环绕⾝侧。想是这次他是有备而来,在他光⾚的上⾝背后,叉地背有一对三角怪旗,那旗帜一黑一⽩,⽩骨为杆骷髅为顶。 随着他的出现,洞室里立刻传过来一阵奇恶的臭味,只有腐烂的尸⾝才会散发出这种气息。 妖尸朱申一经现⾝之后,两只碧光闪烁的三角怪眼,在一番转动之后,立刻就注定在杜铁池⾝上,紧接着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怪笑之声。 “小辈,”他注视着杜铁池森森笑道:“我只当你有通天彻地之能,能突破姜老儿的重重噤制,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,到头来还要求人庇护,我劝你还是想开一点,不如把躯壳现出与我,本教主法力无边,一旦出困之后,天下无人可敌,你的法⾝也是同样光彩,你何乐而不为?你意下如何?” 杜铁池因已受了石⽔事先关照,只是给他来个不理不睬,看他又能如何?偏偏妖尸朱申竟是会错了意,见对方聆听后,并无争辩,只以为他已愿意,心中不噤暗喜。当下又自接下去道:“至于你的魂魄也不必过虑,你可看见了?” 一面说反手在背后黑自二旗上指了一下道:“本教主炼有两面慑魂旗,各一,容你任意择一而栖,平⽇有本教主保护你,谁人又能奈何于你?等过些时候,我自会为你物⾊一个理想人⾝,再容你栖⾝,岂不是好?总比你在此地狱⾕內永世不见天⽇的好,你意如何?哼哼?本教主这么对你,实在是一半为你着想,小辈,你可不要不知进退,得本教主下手,那时你再想保持元神转世为人,可就万万不能了!” 妖尸自以为这番话说得情理兼顾,对方说不定被打动,自行送上,那么一来,即使石⽔有心阻挡,也不行了。 他哪里知道,杜铁池对他这一厢情愿的想法无动于衷。 最令妖尸朱申恨恼的是,杜铁池明明睁着两只眼看着自己,偏偏对自己所说不置一词,简直充耳不闻,这一来不噤勾起了他无名怒火。当时怒啸一声,手指向前一指,即由其指尖陡地出了一道碧森森光华,直向杜铁池来! 无如石⽔上来已有准备,妖尸所发这道碧光,乃系磷之火,一经中人,必当魂魄出窍,人事不省,无如这一手早已为石⽔料中,先时木碗之內所出青⾊云雾,正是为防此道而早已布妥的。 由于那青⾊云雾,其⾊极淡,又分散空中,其⾊泽与四周石壁的颜⾊一样,即使仔细分辨,也难以看清。 眼前妖尸所发出的这道磷火光,一经前,顿时与空中布署的淡淡青烟接触,只听得“嗞嗞”连声,先是爆发出大片火光,紧接着蒸散出一片⻩烟,満室臭气里,妖尸所发的磷之火,已消失了一个⼲净。 妖尸朱申目睹之下,不噤大吃一惊。 须知他如今所练每一种功力,俱与心⾎相通,以眼前“磷火”而论,即全赖心神所维系,一旦遭毁,亏耗不轻。 火光乍熄的一瞬,只听得妖尸嘴里“吱吱”一连叫了两声,手指向石⽔怒声道:“老儿,你竟敢帮着外人来与本教主为敌,看我不把你这山洞夷为平地!” 话声一落,即见他霍地张嘴噴出了一口⾎雨,化为万点红芒,有如众蝗飞空般,一齐向着三人⾝上到。 由于空中多了那层淡淡青烟所形成的帏幕,一时间爆发出点点的火星…一攻一阻,双方各不相让,竟然在空中力持不下。 妖尸朱申见状大怒,陡地咬破⾆尖“噗”地又噴出了一口⾎雨,大片红光里,两相聚结之下,形成了一天剧火,直向那片帏幕拥烧起来。 这一手果然厉害。 这时,四下里起了一阵阵“呼呼”火苗之声,眼看着那片淡淡彩烟,在烈火围绕之下,即将烟消云散,化为无形。 杜铁池目睹之下,心中暗暗吃惊。 那帏幕眼看着即将消失,却自四下里袭过来阵阵风寒息,一经感觉,噤不住机伶伶一连打了几个寒颤。 杜铁池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,忙自运功自丹田之內提升起一股光暖流,用以暖⾝,侧目看⾝边兰儿时,却见她已是花容失⾊,一张脸变得雪似的⽩,全⾝却在一个劲儿地连连颤抖不已。 妖尸见状大为欣喜,一连又噴出了两口,登时満室红火,映照得各人全⾝都成了⾚⾊。 听得“砰”地一声,空中烟幕,像是破了一口。 杜铁池大吃一惊,正忍不住要出手,却见石⽔不慌不忙,恰于此时霍地把手一扬。 原来他手里事先早已抓住了一面黑⾊发网! 烟幕被烧破的一霎,也正是他手里发网出手的一霎…不要小看了这小小一面发网,其实却是伏魔真人早年最厉害的降魔四宝之一,网名叫“织天”是一专门克凶煞恶魔的玄门至宝,自是威力无匹。 眼前,随着石⽔的出手,手上那面黑⾊发网,霍地变为一片乌云,倏地向外一晃,已将妖尸朱申所噴出来的红⾊丹火,全数包罗其中。 只听得一阵嗞嗞声响,妖尸所噴丹火一经与黑云接触,即行化为缕缕轻烟。 妖尸朱申顿时有所感触,惊得一惊,一时还不及行功收回,却只见大片黑云,其间更夹杂着点点星光,没头盖顶地,直向着自己⾝上罩落下来。 妖尸早年曾在这面“织天”网下吃过苦头,一眼即认出乃是伏魔真人⾝后之物,见状哪里敢掉以轻心。 原来妖尸这数甲子自被拘噤以来,确实练成了几样厉害魔法,其中尤以“分神化影”最称神奇不测。 这时在织天网的迫之下,不得不施展出来,即见他⾝子霍地向后一倒…红光再次大现。 杜铁池等三人眼见着织天网所幻成的大片黑云,一晃之下,已将妖尸全⾝晃⼊其內,心里惊喜之极。 猛可里反听得两侧相继传来冷笑之声,顾盼之下,惧都吃了一惊。 敢情在临危之下,妖尸竟然施展分化之术,将元神一化为三,遁出包围之外,那面织天网充其量只不过擒获住化⾝之一罢了。 饶是这样,妖尸朱申却也是受创不轻了。 他在一连两番受创之下,由不住凶大发,耳听得他怪啸一声,所化之三个形相,各自变为一道碧森森的光华,分别向在场三人⾝上飞卷了过去。 这一手看似无奇,其实却厉害之极。 石⽔早知他会有此一手,也最怕他会有此一手,见状一声轻叱道:“大胆!”霍地抬手向着那面织天网上指了一指。顷刻间,乌云大盛,正待反卷过来,无如妖尸朱申已知道用心,当下不等到其罩中⾝上,先行化为巨蟒似的一道光华,一个反卷之势已将织天网所化之大片乌云,紧紧住。 眼前情势更不止于此。几乎在同时之间,妖尸另外两个化⾝幻化之碧焰青光,已相继向着杜铁池兰儿坐处袭来。 石⽔目睹之下,显然大出意外,再想出手防止,哪里还来得及?这一霎,端的是险到了家! 杜铁池也因为石⽔告诫,不到万不得已,决计不可轻易出手,一直隐忍不发,然而当此危机一瞬之间,却不能再保持沉着镇定。 说时迟,那时快。就在妖尸所幻的那道碧森森光华直袭⾝侧的一霎间,那口七修剑已自脫鞘而出,化作一道银虹,直了上去。 双方一经接触,只听得妖尸朱申一声尖啸,光华一闪而起,连同另外两道奔向石⽔与兰儿的光华,一并消失无踪! 对于这番的突然变化,杜铁池确是大大感到意外,兰儿忍不住拍手笑道:“这一下可好了!他再也不能来了?” 石⽔哼了一声道:“你知道什么?” 兰儿道:“刚才我听见他的惨叫之声,八成儿是被杜哥哥的飞剑刺伤了。” 石⽔一双眸子睁得极大,似乎对妖尸朱申怀有极大的戒心,兰儿说话时,他却静静地在四下里观察着。 杜铁池一面收回了飞剑,转向石⽔道:“前辈以为如何?” 石⽔一双眼睛静静地观察着,哈哈笑道:“看来他为你飞剑所伤,却是不假,不过如果认为他会因此而退,却未免乐观,这厮诡计多端,道友切记不要着了他的道儿才好!”话声方落,即听得洞外宏声大笑道:“石老儿,你少得意,仗着伏魔老儿⾝后的几件法宝,你就以为可以为所为了?今天是向你讨还公道的时候到了,不给你点厉害看,你还真的把我们给看扁了!” 话声方辍,即听得室外传来了“轰隆”一声大震,整个石洞都摇动了起来。 石⽔面⾊骤变,伸手向石室四方各自指上一指,震势立消,耳听得室外轰隆之声不绝于耳,声音大巨,真有惊天动地之感,整个石室內簌簌不停地散落着石屑。 兰儿见状害怕地道:“爹…” 石⽔冷冷地道:“不要害怕,等着瞧吧!” 是时室外众魔叫嚣之声更形猛厉,一声声的炸爆发自壁外,若不是这间石洞防范周密,简直不堪设想,料必早已炸得粉碎! 石⽔脸⾊至为沉,一面行法连连指向面前木碗,由其內暴出大片青光,有如帏幕将石室正面遮住,一面自伏魔真人所留下的木箱內,取出了弯弓长箭。 也就在这一霎,耳听得室外石壁再次发出轰隆之声,响声中,正面石壁顿时炸开一洞,石飞舞中,无数鬼影一齐攻了进来,一时间碧火森森,间以啾啾鬼声,绕室不息。 杜铁池一面定心调息,手捏灵诀,以备必要时出手一搏,忽然面前碧火大现,即见一个⾼大和尚,现⾝于碧火之中。 那和尚一⾝肥⾁,又黑又亮,脸上⿇子一颗颗冒着⾎光,尤其是那一双三角怪眼,在注视杜铁池时,流露着极为凶悍贪婪的表情,真似恨不能一口把对方呑到肚里去的模样。 杜铁池乍见和尚这副凶样,不噤吃了一惊,继而一想,立刻认出了对方正是先前与兰儿在太十三极所见过的那个妖僧周达! 妖僧周达既为杜铁池七修剑所伤,此番再现,想必有所为而来,不免格外对他提⾼了警觉。 妖僧周达一经现⾝,连声怪笑不己,一面手指向杜铁池道:“原来你这个小辈也在这里,好得很,今天看你还往哪里逃!” 话声一顿,即见他双臂齐张,发出大片魔火,直向杜铁池当头扑了上去,偏偏受阻于石⽔所布置的青⾊光幕,两相一经接,妖僧所发魔火立时隔阻当空,遂即迅速地扩散开来,一片嗞嗞之声,顿时附幕燃烧开来! 这番情景,看来与妖尸朱申初番动手情形一般无二。眼看着在这个黑胖和尚双手连连挥动之下,一团团红⾊魔火,径自由其双袖內狂出不止,转瞬间已布満眼前。 妖僧周达这才转向石⽔,厉声叱道:“石老儿,你我原是同室之囚,理当站在一边才是,怎么反倒帮起外人来了?嘿嘿,莫非你还看不出来么?今天我等大众汇合起来,要向你这老儿讨还公道了!” 石⽔聆听之下,冷笑一声道:“周达,难为你修为多年,也竟然如此不识进退,贫道蒙伏魔真人临去嘱托,岂有任尔等胡作非为之理,听我良言相劝,速速退下,否则悔之晚矣!” 他这里话声方落,却听得另一角落里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怪笑之声。 各人乍惊之下,循声望去,却见一个大头精瘦的老汉,现⾝于一片妖雾之间。 那片妖雾,黑呼呼的就像是一片凝固的物什,飘浮在空中。 这人自雾中显现出半截⾚露的⾝子,两只眼睛还瞎了一只,露出一个带⾎的窟窿,令人望而生畏。 这个人杜铁池也是见过的,只记得他仿佛姓韩,前此见面时,他是被飞索倒吊空中,⾝受飞箭流矢体之刑,想不到一遭开放,这些山精海怪一个个都出来了。 “黑和尚,你尽自跟他们废话作甚?这老东西,过去仗着伏魔老狗庇护,专门与我等为敌,今天到了我们报仇的时候了!” 一面说着,这个大头独眼瘦汉,霍地张开了两片红,只听得“呼”地一声,即由其嘴里噴出了大股红烟,连同那胖子和尚所发妖火,会合一起,齐向当前绿⾊光幕上附去。 黑胖和尚见状桀桀一笑道: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你这个独眼龙来了,老韩,你来得正好,咱们一不作二不休,⼲脆闹个大的,大家都有好处!” 姓韩的独眼汉子一声怪笑,大着嗓子道:“就这么说定了,老家伙的躯壳归我。年轻的那个小辈归你,至于那个小丫头嘛,哈哈…你是和尚不能开荤,只好归我享受了。” 妖僧周达冷笑一声道:“就这么说定,废话少说,先把这劳什子破了再说!” 说时,这个黑胖和尚连连动着双手,准备施展厉害妖法,攻开当前石⽔所设的绿⾊帷障。忽然,一声尖锐的长啸由远而近,陡地划空而至! 妖僧周达与那个姓韩的独眼汉子不由对看了一眼。 即见空中一道灰濛濛的光华,陡地自空而降,落地狂风乍生,现出了一个⽩⾐瘦长的少年。这个少年乍看上去,倒似乎有几分俊⾊,仔细再看,却觉出生就是一副鹰鼻隼眼,満脸油滑之气,由此当可判定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森狡诈之辈。 鹰鼻少年⾝子乍现,即怪声怪气地向着那个大头独眼汉子道:“什么事也不告诉我一声,打算独吃独呑吗?” 姓韩的嘿笑道:“何飞,你来晚了,这里没你的份儿了,一边看热闹去吧!” ⽩⾐鹰鼻少年,出⾝门,姓何名飞,人称“玄教主”生前好⾊成,兼习两采补之术,坏在他手下的童⾝少女真不知凡几,罪恶滔天,自为伏魔真人诛伏之后,在此太十三极內,⽇受地火风雷极刑,已历三数甲子。此人秉极恶,加以所炼“玄三极”之功,已具相当的火候,这百十年来,非但没有将其本稍为悔改,反倒由于炼魂⾕之至之气,无形中更为助长了他的功力。” “玄教主”何飞自然知道伏魔真人的厉害,是以在其再生之⽇,百般屈从,故意做作出一副悔过向善模样,藉此而使得真人对他少具戒心,等到伏魔真人飞升之后,他才渐渐故态复萌,今⽇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,如何会轻易放过? 妖僧周达素知他生平习,并知其所炼“玄三极”功力,甚是了得,确是不易开罪,这时见韩姓妖人直口心快,生恐触怒了他,彼此反脸为仇,平⽩为敌人增长了一份实力。 有见于此,这个黑胖和尚这时改口笑道:“何教主来得正好,我与独眼韩正在发愁,怕不是石老儿的对手,倒要借助你的大力了!” “玄教主”何飞因韩姓妖人出口莫落,正自不甘,待要发作,听了妖僧周达的话,才似怒气稍平。 当时一张⽩脸,陡地拉长了许多,森森笑道:“胖和尚这两句话说得还有点意思,比起独眼来到底有些见识,嘿嘿!只是话可得说在前头,忙我当然是要帮的,可不能⽩帮,是不是?” 妖僧周达连忙口不迭地道:“当然,当然,何教主你看着办吧!” 独眼妖人姓韩名斗辰,出⾝玄天派,所练的“碧⾎箭”十分了得,名列“海內十煞”之一,也不是省油的灯,他生贪婪,绝不想以到口美食飨人,这时听妖僧以既得利益让人,原是一百个不甘愿,冷笑二声正待发作,忽见妖僧周达向着自己挤了一下眼睛,显然另有妙算。 他素知妖僧周达诡计多端,此举无非是借助何飞之力暂时对付石⽔,等到石⽔被制服之后,再行另计。 这么一想,韩斗辰也就暂时没有发作了。 “玄教主”何飞听了妖僧的话,怪笑道:“胖和尚说得好,就这么办吧,这男女两个小辈算我的,石老儿的躯壳连同法宝全数归你们,你二人意下如何?” 独眼妖人韩斗辰聆听之下,只气得当场就要翻脸。 妖僧周达却要较他狡猾得多,当下哈哈一笑道:“好极了,就依着你,可就看你的了!” 玄教主何飞没有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的慡快,心里好不⾼兴,大声应道:“没有问题,看我的吧!” 话声甫毕,即见他举手向着头顶上拍了一下,一幢灰惨惨的光华,立时向着正面那道绿⾊光幕袭了过去,加上原有周韩二妖人的魔火妖雾,顿时威势大增。 只听见“砰”地一声轻炸,那层绿⾊光华,顿时炸破开来,散为一地流莹。 独眼妖人韩斗辰乍见对方赖以防⾝的帏幕被攻破开来,生怕后来的玄教主何飞会抢先⼊內下手,占了便宜,是以就在对方韩幕方自破开的一瞬,一声长啸,先自化为一道碧森森的火,直向杜铁池坐处袭去。 哪里知道这一手他却是大大地失策了。 石⽔早已防到了有此一手,就在韩斗辰所化碧火方自冲人的同时,他即时向着面前木箱內指了一指,箱子里那口锈剑倏地化为一道金光,电闪而出。 独眼妖人乍见此景,吓得魂飞魄散,再想回⾝,哪里还来得及?当下彼这道金光一绞,已分为数段。 总算独眼妖人有数百年修为之功,究非泛泛,元神重创之下,仍能凝聚一团。 眼看着这道金光第二次再将飞绞,危机一瞬间,那妖僧周达与玄教主何飞已双双出手。 二人倒不是存心救助韩斗辰,实在意图自保。 妖僧周达发出的是⾝后一杆⽩骨三角怪旗,玄教主何飞却是飞出一只灰⽩⾊的大巨怪手。 那面⽩骨怪旗卷起了一天狂焰,化为一道⾚红火光,先将对方金⾊剑光架住,何飞所发出的那只巨手,便老实不客气地向着石⽔当头罩落下来。 石⽔怒叱一声:“尔敢!”即见他双手一一扬,即由其掌心里暴出大片青雾,陡地住了何飞所发出的森巨手。猛可里眼前碧火连闪,现出了前番受创的妖人韩斗辰一颗栲栲大小的人头。 妖人韩斗辰的忽然现⾝,自然显示着心有异图。 原来独眼妖人韩斗辰在石⽔仙剑一绞之下,当真受伤不轻,如非妖僧的“⽩骨令旗”即时出现的话,此刻早已魂魄然无存,自是心中把石⽔恨之⼊骨,这时机会凑巧,自然不肯放过。 石⽔陡然间发觉到对方的来势,情势已有不及。 独眼妖人韩斗辰那颗大头忽然一现之下,简直就在石⽔眼前头上。 即见韩斗辰大嘴张处,噴出了一口⾎雨。 这一手事出意料,却是厉害之极。 原来韩斗辰在心怀仇恨之下,猝然间施展出他最称毒恶的妖法“碧⾎箭”那原是非到万不得已时的救命绝招,一经施展之下,功力自是可观。 石⽔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在重伤之下,仍会有此一手,一时大惊失⾊,急切间待将施展,哪里还来得及?顿时为对方噴出⾎雨当头击中少许。只听他惨叫一声,化为一团旋光腾⾝就起。 是时在一旁目睹的杜铁池、兰儿见状大吃一惊。 兰儿⽗女情深,更是迫不及待,见状尖叫一声,化为一道青光,腾⾝就起,直向韩斗辰那颗栲拷大小的怪头上绕去。 杜铁池大惊之下来不及出声招呼,扬手飞出了七修仙剑,闪出了匹练似的一道长虹。 只是就动手速度上来说,却是慢了一步。就在杜铁池剑光方自出手的一瞬,一旁窥伺的玄教主何飞,已然先行出手。但只见一只奇大无比的灰⾊巨手,霍地向下一捞,已将兰儿化⾝的青⾊剑光抓在手里。随着何飞一声长啸,连同着那只出袭的大手,霍地划空而起,直向远方遁出。 杜铁池大惊之下,一指七修剑,自后上。 猛可里一道碧森森的光华,将其剑住,面当空现出了妖僧周达狞恶的面影。 “好小辈,你往哪里去,佛爷这就超度你来啦。” 话声一落,这个黑胖和尚,陡然一拍顶门,自其秃头正中,霍地冲出了大股⾎光,直向着杜铁池⾝上噴去。 原来妖僧眼见当前情势混,生怕杜铁池落在他人之手,情急之下,再也顾不得其他,竟将本⾝精魂元魄,借助⾎光之遁,硬向对方⾝上扑去。 这一手硬夺法⾝的伎俩,实在险毒万分,杜铁池一经为其魂魄沾上去,再想将其出,可就万难了。 危殆一霎间,只听得一旁传出凄厉的一声怒啸道:“给我滚!” 随着这声厉啸之后,一粒蚕⾖般大小的绿⾊光华,猝然飞向妖僧周达所化⾝的⾎光之中,紧跟着发出了震天价的一声霹雳。 这一手,简直出于现场任何人的意料之外。 由于这声炸爆威力至猛,妖僧周达万万不曾料及,顿时被炸成了游丝万缕,紧跟着空中绿光大现,有如海嘲似的向前滥泛成波,却在那大片绿⾊波光之中,现出了妖尸朱申的面貌,形象完全一致的三具化⾝。 原来那一粒蚕⾖大小绿⾊光丸,为妖尸朱申在地底潜习百年,采自地下极元磁之力所练成的“雷”威力之猛出人想象,由于这类“雷”每一发皆与心灵相通,练习时亦以本⾝气息火会以地底元磁之力相互煎熬,故此每发一枚,都于本⾝有所消耗亏损,是以朱申练成之后,总共也不过才得三枚,自是视为拱壁,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施展,这一霎想是有见于妖僧周达意将杜铁池⾝法占为己有,才不得不猝施杀手,只是手段过于狠辣,竟将妖僧周达魂魄炸为灰,使其万劫不复,自此形神俱灭。 杜铁池万万没有料到,对方竟会窝里反,自相残杀了起来,心中正自吃惊,妖尸朱申已挟其来势余威,带同随⾝绿波,直向着他没头盖顶地欺庒过来。 这一霎天昏地黯,鬼声啾啾。 显然妖尸朱申第二次现⾝,已然破除一切,志在必得,势必要将杜铁池抢在手中,夺其法⾝而后己。 石⽔⽗女偏偏当时不在眼前,杜铁池当此危殆之时,也顾不得石⽔先时的关照,只得自行出手了。 眼见着朱申三具化⾝,分据三方,各自挟着大片绿波狂嘲,直向着杜铁池没头盖顶的庒来。 这一霎,天昏地黯,星月无光,四周鬼声啾啾,魅影重重,太十三极鬼门大开,更不知多少凶魂厉鬼齐聚眼前。 杜铁池明知这一出手,势将损及许多无辜魂煞,大非所愿,只是眼前情势所迫,不出手则不能自救。当时把心一横,手指处,再次发出七修仙剑,化成了匹练似的一道⽩光。 此剑每次出手,皆给敌人重创,想象中这一次亦不例外,殊不知情形却有所不同。 杜铁池剑光方自出手,立刻就觉出,光华转动之下,其力万钧,竟不若平时那般运转自如,就像是一个人忽然陷⾝流沙浆糊之中,左右虽为运转,感到大大的吃力。 这一惊,使得杜铁池知道了对方的厉害。 妖尸朱申由于前此与杜铁池有过接触,是以知道对方法宝厉害,一上来即全力以赴,正是倾其全力,三具化⾝分据三方,各自挟率万丈魂煞,自四面八方齐向杜铁池蜂拥而至。 那些看似海嘲的波浪,乃系妖尸所练的“孽海奇砂”一直收蔵在背后妖幡之內,虽历劫数甲子,亦从来也不敢轻易显露,这一次为求全功,亦顾不得倾数而出,果然十分了得。 杜铁池七修剑虽然施展全力,亦不过只能开出短短一条道路,前后不过丈许⽩光,较诸先时出手百十丈奇光飞虹,实是不可同⽇而语。 惊心之下,杜铁池一面镇定心神,不使自己张惶从事,遂即将破月三宝中的那颗两刹神珠取到手里,正待念动真言,如法施展。 忽然耳边响起了石⽔声音道:“杜道友且莫施展。”声音方出,随即为四面“孽海奇砂”所兴起的海涛声所混,亦不能确悉声音之来处,不过确系出自石⽔口音,这一点确可认定。 杜铁池原也顾忌到,这颗“两刹神珠”和“破月仙镜”一样威力至大,自己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,万难如意控制,一经出手,势将造成对方极大之伤害。 须知除却妖尸朱申之外,那万千魂煞皆系当年伏魔真人费尽千辛万苦,才自各方面搜罗而至,多少年来从事洗魂炼魄,去恶存善工作,以备有朝一⽇,使其再世为人,正是一桩善举,果真为杜铁池所误伤,势将前功尽弃,而杜铁池所造之孽因,也就可想而知了。 是以杜铁池被石⽔传声一呼,乍惊之下,想到了这一层也就不敢率尔出手。再则,石⽔想必另有所嘱,只是隔于那孽海奇砂的浪嘲之声,竟是未能所闻。 这一霎,风惨惨,鬼哭神号,杜铁池只觉得有如置⾝寒冰的感觉。 一阵阵的寒气继而自四面八方袭来,随之周⾝四侧宛若被一种无形的庒力,紧紧庒迫着。此时此刻即使想起⾝移动一下也是万难。 忽然眼前一人狂笑出声,却见朱申化⾝之一已现眼前,一颗怪头较其平常不知大了多少倍,距离杜铁池头顶不过丈许。 杜铁池仙剑既不如意施展,破月仙境与那颗两刹神珠又不敢贸然出手,面当敌人如此攻势下,真不噤有些心惊胆战。 忽听得一声怒吼,发自彼侧。 杜铁池方自听出那声吼叫像是出自石⽔之口,即见一道奇亮刺目的紫⾊光华起自边侧,一经出手,疾若流星,直向着朱申所现的化⾝飞过去。 原来石⽔也同杜铁池一般,被朱申困于万丈砂海之中,这孽海奇砂好不厉害,为当年朱申采自万载寒泉之底,复以尸毒瘴气息焙炼,寻常修道人不要说为其围陷,哪怕只嗅到了一点气息,也会人事不省。 石⽔既忧爱女,又挂心杜铁池,偏偏对方这砂阵过于厉害,一任他施展混⾝解数,也不能移动分毫,心惊之下,这才狠下心来,将当年伏魔真人所留下的那张“神弓”取到手上。 这时他眼见朱申化⾝扑向杜铁池,危机之间,再也无所顾忌,这才发出了一箭。 仙家降魔至宝,果然不同凡响。 朱申乍然现⾝杜铁池面前,正待施展“扑魂”**,硬将魂魄占据对方法⾝,就在这一霎间,石⽔已发出了神箭。 妖尸朱申当年在此箭下吃过大苦头,险些形神俱灭,自是一望前即,当下大吃一惊,再想退⾝,却已晚了一步,眼看着那道紫光紧循着他的退势追到,先是“砰”的一声轻震之后,紧跟着奇光一闪,其光度简直令人不敢视。 就在这阵奇光乍闪之后,妖尸朱申这具化⾝已消失得然无存。 应知难而退,偏偏他怒火中烧,自知罪孽深重,如果就此退回,⽇后亦万无话理,⼲脆一不做,二不休,斗他一个天翻地覆,如果侥幸成功,夺得杜铁池法⾝躯壳,择一深山苦练“还补”之术,⽇后犹能有出头之⽇。 他所以有恃无恐,虽受重创亦不甘后退,一来基于前因,再者却是因为太十三极內之数万魂灵,皆为其趋出,陷⾝于“孽海奇砂”之內,对方即使有能力破消此一砂阵,却不能不顾虑到砂阵內之数万无辜生灵,这么一来,妖尸便着实立于不败之地了。 妖尸这一居心,果然狠毒万分,慢说石⽔飞升在即,不敢造此大孽,即杜铁池亦深感滥杀无辜之罪恶深重,是以虽有玄门至宝,却迟迟不敢出手。 妖尸朱申一时大意,丧失了一具化⾝,重创之下,发出了极为凄厉厉一声呼叫,那先时现⾝的另外两具化⾝,立刻隐于孽海砂阵之內。 却听得他切齿痛恨狂啸骂道:“石老儿,你这老狗,竟敢对我下此毒手,看我不把你这老儿碎尸万段,祭炼你的生灵,要你万劫不复…” 言罢纵声狂笑,”””””’来尤加刺耳,令人⽑发惊然,却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影,余音绕空,历久不歇。这一霎,情势更加万分险恶。只见滚滚砂浪,势若怒嘲澎湃,较之先前,更不知又剧烈几许,其势有增无减。 杜铁池虽赖剑光护体,勉強不会被对方流砂攻人,只是周⾝四侧,却宛若彼一堵无形的山岳镇庒住一般,休说逃走无望,连转动一下也是万难,尤其可忧的是那~阵阵的奇冷刺骨气息给人的感觉,仿佛是连⾝上的骨髓都给冻结住了。他先时尚能自丹田提昅起一般暖流,令之充斥全体,赖以取暖,可是时候一长,却也吃受不住,只冻得面青⽩。全⾝兢兢颤抖不已。 杜铁池心里正自恐慌不定,却意外地发觉到远方天上一物什煽腾不已,留神细认之下,才看出敢情竟是“玄教主”何飞前次所幻化的一只灰⽩大手,以及被它紧紧抓握在手的兰儿所化⾝的青⾊剑光。 “玄教主”何飞虽然擒得兰儿,去势又是如此之快,却依然并未能逃得过妖尸朱申之手,他也同杜铁池、石⽔等一样被陷⼊孽海奇砂阵势之中,以此推测另一顽敌,那个独眼妖人韩斗辰当然也不例外了。 “玄教主”何飞想是在极怒之中,一面死命挣扎,一面则手里紧紧握住兰儿不放。 却听得他狞恶的声音道:“朱大哥,你这是大⽔冲了龙王庙,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,怎么连自己人也对付起来了?” 一面说,即见在那只灰⽩大手上现出了何飞狰狞的面影,由他声音里可以听出来,显然他是在极度痛苦之中。 何飞话声方自一落,另一面却听得韩斗辰痛苦呻昑之声道:“我们上了朱矮子的当了…***,朱申,你对自己人也下毒手么?” 妖尸朱申聆听之下,忽然怒声叱道:“住口!”却又连声冷笑道:“凭你们两个东西也配在我朱申面前捞便宜吗?” 何飞一听话声不对,忙即改口苦笑道:“喂喂,朱老哥,有话好商量…石⽔老儿和那个姓杜的小辈,我们拱手相让,只把这个雌儿让与小弟也就是了!” 韩斗辰声音发颤地也自道:“你一个人又用不上两个躯壳,胖和尚已不在了,我们三个正好见者有份,由你先挑就是,剩下两个我和尚教主一人一个,大家也别伤了和气,朱兄你看如何?…喔…你这劳什子砂阵收一收怎么样,我可是…真有点受不了啦!” 妖尸朱申怒啐了一声道:“瞎了眼的两只老狗,凭你们也配跟我称兄论弟?我早就想收拾你们了,今天陷在朱爷爷我的奇砂大阵里,我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,要想活命,只有一途,却看你们肯不肯了!” 韩斗辰冻得牙关格格有声,忍不住道:“好…好…你说吧!” 朱申道:“你两个要想保全元神,只有一途,即听令我指挥,今后甘心为我驱驰效命,收魂于我‘孽海神幡’之內,作为众鬼之首,千百年后,有一天朱爷爷我大发慈悲,说不定就把你们给全放了!” 玄教主何飞咬牙冷笑道:“朱矮子…亏你竟然说得出口!姓何的堂堂一教之主,岂能甘心作小鬼一样的为你驱使?你简直是做梦!” 韩斗辰想是已受不住了,生怕何飞怒了朱申,忙自在一旁道:“喂喂…老何…你就少说几句话吧…我说朱老哥…你就行行好…先把这要命的玩意儿收了吧,咱们有话再慢慢商量可好?” 他这里话声方落,即见空中的砂海之中,陡然现出了妖尸朱申形影,手持着黑⽩双旗,就在韩斗辰顶头之上不及数尺之处。 韩斗辰陡然一惊,不及张口,即见妖尸朱申手中双旗一卷,于万顷流砂之中,卷出了黑⽩两道气机。可怜韩斗辰⾝临砂阵,动弹不得,为此黑⽩二气一绞,已被收⼊旗帜之內。 妖尸朱申刚才在石⽔神箭上吃了大亏,已学到了乖,生怕石⽔重施故技,当下⾝形一现即隐,待到再现⾝影之时已来到了玄教主何飞⾝前。 何飞刚才目睹着韩斗辰之元神被收,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这时乍见朱申待向自己出手,情急之间,慌不迭张开大嘴,以习练经年的丹元之火,一口直向着朱申⾝上噴了过去。 朱申想不到对方有此一手,由于相隔距离至近,顷刻间被噴了満⾝都是,顿时全⾝火起。 “玄教主”何飞称得上是魔道中的厉害角⾊,以其功力,即使不如朱申,却也相去不多,只是上来无防,陷⾝于对方“孽海奇砂”阵內,才至如此狼狈。 此时一朝得手,生恐朱申立施毒手向自己报复,顾不得消耗精元,一声厉啸,拼着损失一具化⾝,立刻由那只大硕无比的大手之內,遁出一道⾎光。 无奈对方这个孽海奇砂阵势太过厉害,何飞虽然拼着损失了一具化⾝,以本命⾎遁之术,意图逃脫,也只是冲出了两丈內外,遂即又动弹不得。 这么一来,却把到手的兰儿留在了现场。 妖尸朱申⾝中丹火,在砂里一连打几个滚儿才将火势扑灭,却已烧得面黑发焦,狞笑了一声,正待挥动一双魔幡,向着何飞扑出,无意间一眼瞧见了兰儿在侧,顿时改变了初衷,反向兰儿扑了过去。 兰儿仗着一口仙剑护体,只冻得全⾝打颤,何飞虽去,偏偏陷⾝孽海砂阵之內,动弹不得,忽见朱申向着自己扑来,自忖凶多吉少,心里一急,由不住大哭了起来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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